那翻腾欲腐蚀去活水的烟气刹那停僵，犹如一位仍然呼吸但肉身已经开始逐渐枯萎的老者，原本的混沌意识悄然复苏了些许，游移不定的徘徊于此。
那女子却是轻笑一声。“装神弄鬼，哪来的鬼魂？明明便是你方才哄着我的。”
我斜瞥她一眼，手中佛莲半绽姿势轻哼，感觉到这股熟悉的操作不免又有些热泪盈眶——
本吉祥物好久好久都没用过这驭鬼道了，当年去冥川抓几只恶鬼恶鬼他们就要死要活的，哪有这么听话的一连串鬼魂？
一柄轻巧尖端如绸的剑悄然而过，我旋了牡丹去挡，初时只觉腰际微麻，但那念的道却是不能停，我只得边念边用牡丹反复去避锋芒剑锋，顺带趁着她吃力时再痛快补上一脚。
“我瞧见了……幽幽的，像影子一般的鬼魂……”
那清莺初啼的脆生生嗓音还在回响，我分神挪了一瞬的目光，却只见她游移不定的瞪圆了清眸，仿若不可置信般，一点一点铁青流金的上古沉重甲胄脱离虚幻黑烟，露出微微泛金轮廓。那打首的想必死前也是位俊秀人物，偏生逐渐复原的面孔上多了几道刺眼的刀痕，从眼下延伸至唇边，好大一个弧度。
她那眼神旋即震撼的瞧向了我。
“怎么可能！你运气为何如此之好！？这可是上古随蚩尤大战的那支猛军！”
她言罢，眼底闪现一抹痛楚，怨毒提剑而来。
“这世上的好东西怎么都叫你这废物占了尽？不公平！你注定生来就要被万神践踏！”
“魂兮归来——峨峨冥山作尔骨，回魂若灿阳之少年！”
最后一句诀脱出，刹那还困于半空流雾之中的层层甲胄陡然成列，铿锵碎金刀戟声响激烈，生生将悬于半空烟雾的身子扭转向那女子，为首的魂人身姿英巍，悬扬一柄流金砍刀，直直擦破名贵石板，那石板瞬间成为象牙烟雾碎玉齑粉，腾地自如拍碎那柄软剑，直将那女子逼得向后倒退几百步才堪堪稳住身子。
如果我当年修习中等驭鬼道时，萧宜跟我说我会有一整支的鬼魂军队，我肯定觉得他脑子里堵塞的是瘤。
驭鬼道中高已是天壤之别，作为我除却鬼火幸运保留印象的独特法术，作为我当一个八百年阴差的最后的倔强，仅次于鬼火的熟练程度。
但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
眼前那帮只有半身的沉重甲胄的武士居然实力也是可以的，直接将肥遗的法器折断，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