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凉,街上的行人穿得越来越厚实,无事的闲人多半不爱早起,清早食摊前坐的都是不得已为生计奔波的人。然而数日之内,郾都城中的某两个地方忽然多了不少小贩,从天不亮就开始支起摊子,也不管有没有人光顾,一守就是一整天。
这两个地方,一是长公主府外围街口。寻常百姓进不去府门外的内巷,这处街口已是离长公主府最近的地方。不过两三日的光景,街口一下子涌进许多食摊、水果摊、挂摊、茶水摊,紧挨着连成一片,甚至不时有人因抢地盘而争执起来。
这些人聚在此地只有一个目的——观察长公主府门前的动静,虽说看热闹的心思占了大半,但有时也难免因这“热闹”而跟着揪心。
事情的起因是某日清晨,街口面馆的掌柜看见驸马府的马车进了内巷,本是习以为常的事便没在意,谁知他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回来,朝巷子里望去,却见江驸马仍然没进府门。
当时长公主府门前的侍卫比平日多了一倍,连甄侍卫长也亲自守在门前,众人肩并肩站成一道铜墙铁壁,把江小白拦在门外。
掌柜十分好奇,便提了扫帚在面馆门前扫起落叶来,一边漫不经心地低头扫着,一边竖起耳朵,慢慢往内巷挪去。
很快,他听见甄侍卫长义正言辞地对江小白说:“殿下不会见你的,你还是走吧。”
江小白一脸急切地恳求道:“甄侍卫长,你就让我见一见她吧,我得向她当面解释。”
甄楠怎么说也不肯让江小白进门,两人就为此事相持不下,直到永竺也从里面出来,与甄楠一同劝江小白离开。最后,江小白始终没能踏进长公主府,只留了一封信让永竺转交给长公主。
掌柜抬起头目送马车离开时,才发现身边另有几个街坊,与他一样提了扫帚在装模作样地在内巷里扫落叶。
这些人都是熟脸,长公主府门前的侍卫也不会为难他们,只是挥了挥手,道:“走吧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自那天起,长公主与驸马不和的消息立刻在郾都大街小巷传开。有人断言,江驸马就要失去驸马的身份,回南亭村种田去了,也有人始终相信,驸马与长公主只不过是偶尔闹别扭,过几天就和好如初了。
有人还在赌房开了局,赌长公主与驸马多久能和好,眼下看来,押三日五日的占大多数。
于是便有下了重注的人,以及无聊的好事者天天跑来守着,每天扳着指头数日子。
接连三天,他们都目睹江小白来到长公主府门前,好说歹说也进不了门,仍旧只能托永竺转交书信一封,还毫不避讳地当着侍卫们的面让永竺给长公主带话,说她十分想念殿下。
另一个突然热闹起来地方自然是驸马府。府门外没有侍卫把守,也没有划定禁区,人们可以靠得近些,甚至有算卦的摊子直接摆到了驸马府大门一侧。
这条平时冷冷清清的小街,俨然成了一个小型集市,但这“集市”却缺了点喧闹的氛围,无论摆摊的还是逛街的,都心不在焉,倒是时不时伸长了脖子往巷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