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七个小时的漫长等待,终于叫到了陈逸的床号。母女俩起身小跑。
只见陈逸浑身插满管子,苍白虚弱地躺在床上被推出来,麻醉还没全醒,但却努力眯着眼。
很难想象这是几个小时前还生龙活虎的老陈。
至亲这样的反差很考验人心的坚强。
徐英华知道老陈的心思,赶忙轻轻握住了老陈的手心,一边随着床移动,一边靠近陈逸耳边说:“没事没事,医生说很顺利的,没事没事。”老陈晓意地眨了眨眼。
陈盼之也紧张地扶着床,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卡在喉间的艰涩,并不能说出一句话来。
好在这一场劫难最痛苦的部分已经过去了。
术后一阵兵荒马乱的安顿过后,已至夜幕。
徐英华也已经被陈盼之劝回家休息。
晚上八点多的住院病房其实已经很安静,整层楼只有零星的脚步声和医疗仪器的滴滴声。陪床的家属也早早地铺好了行军床。
老陈罩着氧,依然疲倦地睡着,身上左右横出四五根管子。平日里总是呱噪跳脚的老陈鲜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候。陈盼之看着老陈的睡颜,此刻格外想念那熟悉的呼噜声。
鼻头又是一阵酸,陈盼之赶忙拿起开水瓶,起身走了出去。
开水房在走廊另一端的尽头,陈盼之一路走过,病房、护士站、约谈室、重症室……到处是已经到来的或终将到来的悲伤,蠢蠢欲动。
水还没开,指示灯闪着刺眼的红,机器因运作而震颤,嗡嗡作响。
陈盼之提着开水瓶,后背靠在医院冰冷的墙上,想为满身的疲惫找一个支点去依靠。
宋景明打从陈盼之从约谈室路过的时候就注意了到她,他身上还穿着深绿色的手术服,这会儿刚刚送走明天手术的病人家属。
年轻的女孩子,身影瘦小,靠在幽幽的走廊尽头,浑身都写着孤独和脆弱,看得出来她已经累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