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本也无心将军府中这些盘根错节的纠葛,一想到那里就是满脑子当时挨打的情景,也不愿和宋婶子再说那里的事儿,换了话题好奇问道,“婶子原在前头走着,怎么又折回来了?”

    “旌三原说要绕道青州,二爷去见位旧识。这不府里突然出了这事儿,二爷和旌三直接北上。派人说让我回来接上你,咱们再回京。”

    沈虞一愣,脱口问道,“那咱们还走青州吗?”

    宋婶子静默片刻才道,“你若好好儿伺候,二爷高兴了,肯定会带你回去瞧瞧的。”

    沈虞不语,知道这话几乎相当于否定。若是再入将军府,那她埋到深院中,恐怕再无时机可走出那里了。万一赶上裴夫人碰上了,想到三小姐,如何能容得下她。她不信这点露水情缘会让裴骏舍得与家人的血亲来保她。趁着她还没到京城,必须赶紧找法子逃走。

    接着两日,沈虞表现如常,同宋婶子一道早起赶路,偶尔问问车夫和随车护卫还要走多久。就又偷偷拿出绣着地图的帕子,打算到下一个河口处跳河逃跑。

    她当初在来的船上看得明白,裴骏练的精卫护卫勇猛擅武,却只是略识水性,谈不上精通,不然当时不会与水匪鏖战许久,还要到陆地上才能施展开来。沈虞凫水说不上擅长,可是比起这几个护卫来,水平还是高上一节。就是这一节水平,就有两分逃脱的希望,她便是要使出十分的精力来拼一拼。每日精简着自己的装备,从车窗内盯着外头的地貌植被变化,不时观察这几个护卫的习惯。

    “又胡思乱想呢?”宋婶子瞧着她这两日心不在焉,替她撂下马车上的帘子。

    沈虞也回过身来,垂着眼帘随口一声,“没什么,就是不大舒服。”

    话有时候真不能乱说,当天晚上,沈虞就觉得后颈不时发凉。晚上躺倒客栈的床上,浑身发疼,想强着起身让宋婶子帮忙请个郎中瞧瞧,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到底是熬到了第二天早上宋婶子发现不对劲。

    沈虞心知大概是受了凉,可是惟今情形却一点不敢马虎,这条件不小心丢了命是大概率的事儿。于是不再想逃路的事儿,安心每日喝药,捂在被子中发汗,就是没有胃口,也勉强着吃上几口饭,保持体力。

    她这一躺就是六七天,那刀疤护卫前两天还不慌,这几天天天追着宋婶子和大夫问情况。天虽大寒,他的嘴上却冒着一个个火泡。一见沈虞能下地走两步,就赶紧带着往前赶路。只是路程一贪多,沈虞身子又顶不住。这样走走停停,足足走了快一个月才到了京城。

    京城将军府一直不得闲,旌三天天内外操心看顾,猛地一听有自己人从徐州回来,不禁恍惚了好几个来回,才反应过来是宋婶子她们,朝回报的人丢了一句,“赶紧接进来。”就扭身朝里去。一激灵想起还有个刘娘子,顿时停住,这情形简直是棘手的很。

    二爷奉命去了荆州,特意留他在府上照看,这会儿让她进不进府还没个主意了……这后院的人才遣个七七八八,再接进来个人,着实不像话。夫人问起来,再一见是她,那他旌三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可瞧着爷在徐州的热乎劲儿,像是还有点挂到心上。这又如何是好?

    想到当时在徐州问爷要不要给府里说一声,二爷当时也没打算将她收到府里。旌三回身叫道,“慢着,我去看看。”

    宋婶子打车帘里远远瞧见旌三出来,高兴地跳下马车,激动道,“你小子可算出来了,这门子上的人一直拦着不让进。还说二爷的命令,这一个月,只许出不许进,只让你和几个管事……”

    旌三压着声打断宋婶子,“最近府上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