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冷冷说:“让你的马离树远点。”

    纳西索斯连忙还在垂涎欲滴的小马驹拉开。

    青年咳嗽一会儿,金色的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一遍纳西索斯,又说:“离我也远点。不然我怕你会爱上我。”

    纳西索斯:???

    他只觉一道天雷劈在颅顶,又瞅瞅青年平凡无奇的相貌,磕磕巴巴地说:“我、我觉得……我觉得应该不会……”

    “应该不会?”青年斜睨他一眼,虚弱的嗓音并不能掩饰他倨傲的口吻,“别怪我没提醒你,凡人。爱上我只会给你带来灾厄。”

    纳西索斯:“……”

    他无措地站在那,平生第一次感觉接不上话。

    阿尔忒弥斯在上,人类世界果真无奇不有——这个人居然真能做到如此普通,却如此自信!

    对方显然不乐意搭理自己,纳西索斯朝他看了又看,最后还是默默地牵着小马驹离开了。

    走出树林的时候,七弦琴优美的乐音,又开始在风中飘散。

    不得不说,尽管乐师性格好像有那么一丢丢狂妄,但他的音乐水准,却是整个缪斯山谷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被生活所磋磨的庸人只会觉得吵闹,但但凡还保有一丝灵性的年轻男女,都会被乐声吸引,在路边怔怔停住脚步倾听。

    纳西索斯想起青年干涸的嘴唇,和哪怕虚弱也要护住月桂树的决意。纯洁的水泽神子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悔意。

    明明他也曾背负过自恋自负的骂名,可没有人知道那是诅咒所致,而他自己又在诅咒中受过怎样的折磨——

    别人也就算了,他怎么可以轻易判定那名乐师狂妄呢?

    马蹄哒哒地行至深夜,乐声也渐渐远得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