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伤疤猛教揭开,邵景珩额角乍一突跳,侧头避过对面射来的目光,任阴影在侧脸聚拢一片暗色:“我知如今再说什么’无心’已是枉然,然于我而言,此实是下下之策!彼时我受蒙蔽,只以为你不仁在先,而此计,是我唯一的自保之法。”

    “好个自保!”穆昀祈一字一句:“你不惜陷害于你如师如友的丁知白,苦尽心机将振兴军调入京,此也是为自保?如此,倒是好个无心之失!”

    “丁知白非我所害。”邵景珩终情急,“彼时朝中围绕我诸多非议,我不知你作何想,万一果真将归云谷藏兵案归罪在我一身,我要如何自辩?而后你又从宋衍之计,设计罢黜我三叔,我一时自危,才决心调振兴军入京,然初衷不在对你发难,只为震慑朝中而已。孰知后出不测,一切皆出我掌控……”

    穆昀祈眯眼:“而你明知此间另有阴谋者,却只字不向我提起,反是一句’恕罪’便绝尘远走,此就是你对我的交待?”

    一声长叹,邵景珩鲜见露颓:“彼时彼境,已不容我辩驳!然我并非一走了之,而是留人在京中追查此案,只可惜至今无果。”眸光黯下:“况且,彼时若我说了,你会信么?”

    穆昀祈怒目:“既怕我不信,你为何此刻又要提起?”

    “因行宫纵火案显然非我所为,由此,我当你道出内情,你或还能信我一二。”言罢垂眸一定心绪,端药盏起身:“药凉了,我令人去热一热。”

    “那人,是谁?”才迈步,身后冷寂的声音逐来。

    诧异回眸:“什么?”

    “我说,”穆昀祈起身:“当日,传与你假讯之人,是谁?”

    目光一闪,邵景珩缓慢:“是我安插在宫中的内应,但其人事出当日已暴毙。”

    “那便非我身侧之人。”穆昀祈口气转淡,似乎所言及的是件于己无多大干系之事,“我与近臣议事,从不留近侍在侧,此你心知肚明,则你就未曾想过,他是如何窃得这秘讯?”抬眸,“换而言之,无名之辈的随意一言,你明知或不实,却仍听取,就此对我干戈相向?”

    碗中的药晃了两晃,又静止。

    “我说了,彼时——不容我多思!”一字一顿,那人转身,“我去热药。”

    “明日,我便回京了。”穆昀祈一言,平如止水。

    药碗一晃,几滴汤药溅出。

    “但陛下此来的目的,尚未达到。”好意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