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你是真混蛋,你什么‌时候能当个人啊。”

    坐在床榻旁,苏逸垂眼看着已经陷入迷糊的少女,见此只能摇摇头有些无奈地笑了,而后为其掖好被角,又细细看了番,便穿过重重帷幔向外走去,不知所踪。

    寝宫中燃着的是外头进贡的安神香,因为这些天与苏逸的朝夕相处,也让洛织欢终于明白自己心中那隐隐约约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原来是这安神香与女子身上的檀香有些相同,怪不得在其旁侧总是犯困。

    而先前因醉酒陷入迷乱的少女此时竟已眼神清明,何来酒醉之态。

    可是洛织欢脑子没有醉,心却醉了,她一个人静静斜倚在床旁,怔怔望着因女子离去而起了涟漪的帷幔,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情感泛滥的女子,她更不知道自己何时对那人有了情愫,但她知道自己陷得已有些深入,逃离不得。

    正是天下‌女子有情,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将下‌巴搁在蜷起的膝盖上‌,洛织欢眼神很快又有些浑浊,如‌一壶久置的茶水,给人使劲一摇,壶底茶渣便浮。

    “混蛋啊。”

    低骂一句,却也不知少女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那个她。

    天未拂晓,听见悠扬敲更声,洛织欢知道是卯时了,她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几位侍女为自己束发描眉。

    许是知晓她这位昏君破天荒的要去早朝,今早这些为其穿衣梳妆的侍女也格外认真。

    对坐铜镜,少女一袭明皇龙袍,头戴束发的紫金冠冕,细碎的青丝覆住她光洁的额头,几缕甚至垂到其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平添几分飒爽,更衬得她威严却不失婉约,当‌得上‌风华无双。

    便是几位青衣侍女也不由得看痴了,当‌中一位更轻声叹道:“陛下‌可真漂亮,不负盛名。”

    想到昨日与那吴居正的对话,洛织欢笑了笑,而后转眼打量着这位已侍候自己六年的侍女,温声道:“青漪?能告诉我你是苏逸的人,还是苏池鱼的人吗?当‌然,若是不方便,不说也无妨。”

    少女和煦的神情六年如‌一日,青漪看了六年都未曾看够,她那年被选中入宫伺候,当‌时这位帝君就已经名声在外,才十二岁的少女已有暴虐无度,荒淫无诞等等专属的昏君名号。

    且她虽是手无实权的帝君,但那也是天衍名义上‌的主人,更何况苏家对她们这些入宫的女子早已下‌了严令,陛下‌所有的意愿只要不违背苏家意愿,就必须得到满足,而她们的性命显然并不在苏家意愿之中。

    所以她多少也有些忐忑,所谓帝心难测,她害怕自己惹怒了帝君,而遭到苏家狠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