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九、十岁就在县里混东西吃的小孩,绵里藏针、佛口蛇心的人见了不知数几。
更遑论那些藏在昭昭天日下的阴谋诡计,狠毒手段,人稍稍用心便能看个透彻。
这也就是老人常说,心大的人活的舒坦。
大家伙碰到天灾,骂老天爷,骂狗官,骂先祖神灵,就是问不出一句,新建两年的河堤为何碰到点暴雨就一朝坍塌。
天干大旱,十里八村的人为什么都没有余粮。四处逃灾,为什么找不到一个容身之所。
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带着怨恨死去,只剩下一些走在浩浩长空下的可怜虫。
他们看的透彻,观的清晰,手无寸铁更无能为力,只身漂浮在大人物的棋局中,死生不由己。
杨文礼双手撑在桌案上,淡然的瞳孔下是压抑不住的愤怒,他手边放着一封书信,里面详细记载着沅陵府大涝的具体情况,以及……死去的官员。
安南县被流民冲破,县令王贤毅身死。
屋内只有他一人,静的可怕,寂的也可怕,门外传来急雨敲打院落屋檐声。
半合的窗口吹来一阵风,把那封信卷到地面。
杨文礼骤然回神,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弯腰,像是一个垂朽老者,压下僵硬骨头。
不知是纸张太薄还是人的手太抖,半天都没捡起来,一像端重有礼的读书人气的把桌案上的所有东西一扫而下,就这还不解气。
一旁的精致灯台也被推倒在地。
外面的谢氏立即起身隔门问道:“相公?可是柜子倒了?”
章和章义两兄弟也奔跑而来,“爹,怎么了?”
杨文礼单手无力的撑在桌上,话淡的像是井中水,“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