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长大
说着会很快长大，但黎放的外形一直都没有太大变化。
直到他十四岁，像是一夜之间，长高了许多，站起来已经能和许熠平视，脸庞也褪去了刚来时孩童的稚嫩，声音都变得低沉了起来。这让许熠有一些遗憾，就好像捡来时只有手掌那么大的一只猫，突然就变成了缅因，或者……由于黎放加入了学校的游泳队，常年的训练让他长出了紧实的肌肉，虽然平时看起来还是十分纤瘦，但当他裸着身体站在花洒下，线条就像一只修长的豹。
许熠某天清晨，意识模糊地上洗手间时，听到浴室的水声，从没关上的浴室门往里望见的身影，让他以为是个陌生人。
后背涌起一阵寒颤，许熠在洗手间用冷水往脸上扑，冲刷掉了睡意，但是没有缓和他复杂的心绪，人们都说，孩子是一面镜子，他们的变化，可以反映出你自己的变化，许熠看向镜子中自己的脸，在毫无察觉的时候，黎放长大了那么多，那自己……恐怕也老了。
洗手间里，他在强烈的灯光下看着自己的脸，撩起前额的头发，仔细审视每一处细节，又开始脱衣服，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着，还好还好，身材虽然跟他念书时在游泳队时是没法比了，但也没有明显的变糟，就是瘦了许多，两条腿上的肉掉得厉害，走起路来都飘飘忽忽的。
大学毕业到工作的这段时间，司法考试，毕业论文，求职面试……忙碌包裹住许熠，就像秋天的落叶，围着他打转。虽然总体来说，他还算顺利，也拿到了心仪律所的offer。但刚起步，所有事情都很艰难，每天历尽一天的折磨，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的脑子都一片混乱，目光如注满石膏一样呆滞，双腿像借来的一样陌生。
他的很多同事都因为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压力和频繁的应酬，过了二十五岁，就变得眼球浑浊，小腹凸起，总要下意识地收腹，工作需要，平时西装革履，坐下来时衬衫纽扣都岌岌可危。
许熠站在律所的电梯前，像要看时钟似的望着旁边的墙壁，实际上是在看金属反光出的倒影，盯了半天，电梯也没来，他问：
“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一旁的同事像是嫌阳光刺眼般眯起眼看了他一会儿：
“如果想要听我夸你保养得当，可以直说。“
许熠轻声地笑了，摇了摇头，同事万言恺是他最好的朋友，平时都可以肆无忌惮地互相开玩笑。在大学时，他们就是同系的同学，毕业后，万言恺考去了法院，工作不久却辞了职，过了从业限制期，许熠介绍他到了自己所在的律所，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亲近。
万言恺稍稍将下巴向左微倾，嘴角浮起含有某种意味的笑容：
“许熠。“
“嗯？“
“突然那么在意外表，怎么，谈恋爱了？都没跟我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