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这十村八乡的稍微讲究一点的人家都知道姑血不还家,她怎么可能会把女儿嫁给侄子?可见这个算命的是在胡说八道。

    姜蓓客客气气的送走了算命先生,那边姜母却和她不依不饶起来,姜蓓被缠得实在是头痛,又不好惹母亲生气,就拿送侄子去学堂堵她的嘴。

    这年头读书可不便宜,光束脩一年少说也要二两银子,再加上笔墨纸砚和年节都要循古礼给先生送腊肉等礼品,一年不花上五两银子是打不下来的。

    要知道这年头,小户人家忙活一年也不过就挣六七两银子,刨去吃用能剩下半两都要念佛了。姜蓓夫家虽然富裕,一年到头也不过就二十两银子,在村里算殷实人家,在镇上什么都不是。

    姜蓓作为姑姑,肯拿出五两银子供侄子读书,这个姑姑很可以了。

    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姜母也不忙着逼迫姜蓓了,拿了钱欢天喜地的带着孙子回去准备上学的东西了。

    姜母只觉得女儿是被算命先生的话给打动了,以后迟早要松口把元元给了她家,她心里痛快极了,只觉得自己先前给瞎子的钱没有白给。

    她哪知道姜蓓早就有打算送侄子读书了,毕竟儿子立不起来,母亲老了还得靠侄子,这年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她又有余钱送侄子去读书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这一供就供了十几年,银子越花越多,从一开始的一年五两到了后来的一年二十两,这花费太高了,但是都公贷这里了,也不好半途而废,姜蓓咬着牙死撑着。

    随着侄子越来越大,需要交际花的钱越来越多,姜母生怕姜蓓不再给钱了,带着孙子时不时的上门给姜蓓画饼,说她这个姑姑迟早要享上侄子的福,等侄子以后做了大官,不接他们夫妻俩也要把姑姑姑父接到任上享福。

    姜蓓倒也不图他这个,只是这窝心的话听久了,还真有几分动听,久而久之还真把侄子当儿子看待了。

    侄子屡试不第,到第四次去考童生的时候捎回信来说带的盘缠不够,来和姜蓓要钱的弟媳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期期艾艾的问姜蓓要不要把两家的亲事定下来,还没等姜蓓回绝,侄子考中了童生的消息就从城里传了出来,与这个消息一同传出来的是侄子娶了自己授业恩师的女儿,姜蓓顿时松了口气。

    姜蓓只觉得自己这下可算是熬出头了,以后侄子自然有他的岳家帮衬,哪知道他岳家家风奇怪的很,对外嫁女几乎称得上是一毛不拔,那寻常人家的女儿女婿进了门家里再没钱还会想办法给他们做顿好吃的呢,他家可倒好,侄媳去求援的时候礼物带了一大堆,那边连顿饭都没让吃就把人打发出来了。

    侄媳妇上姜蓓家哭诉,姜蓓看她可怜,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拿了钱接着支援侄子。

    这一支援就支援到了侄子中举,一家人搬到了京城待缺,姜蓓只觉得压力顿减,连呼吸都畅快了几分。

    又过了几年,江阴遭了灾,流民到处都是,物价飞涨,姜蓓早年接济侄子,家里也没攒下什么钱,这个灾年不好过,姜蓓索性和丈夫商量着卖了杂货铺,去京城投奔侄子。

    一路上她都想好了,她倒也不想沾侄子多大的便宜,这也不是她的风格,她只想到了京城有个落脚的地方,然后开始摆摆地摊,日子久了再攒出些钱来到时候再买上一间铺子,以后就在京城落户了。